原野。一望无际的原野。他已经在原野上走了太久了,久到连他自己走得麻木的时候都觉得有点久了。
他要去的,是那一片常被人以“天堂”提起的,天堂草原。
过去的人是怎么谈论天堂的?忘记了…天堂有什么?忘记了…天堂真的存在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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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这个问题,他则是坚信着的。天堂一定在某个地方,那里的草连羊都舍不得吃,却不会饿死,在那里,是交融的,真正的人间天堂。
“我叫什么名字好呢…”走得太久以至于忘了自己的名字,但是这竟也不算坏事,每天给自己取一个新名字,然后看自己多久会忘,这已经是路上的消遣之一了。他只是想去那个虚无缥缈不知其踪的,天堂。
他以前是小员工,在大公司上班,混得不好,但也不差,不至于活不下去,甚至有点小积蓄,有个幸福的家庭没有孩子。突然就想去天堂了。想去的那天并非临时起意,因为他不是那天才知道,他从小就听说过天堂的传说和故事。但也不是蓄谋已久,因为他不是听到天堂的那天起就想去的,他是走的那天想去的。
“亲爱的,我出一趟远门。”他在门口换鞋的时候这么说着。妻子递给他一个包:“亲爱的,你出远门不需要包包吗?”他接了过来:“好像需要。”他什么也没有准备,只是突然想出门,突然想去找那个天堂了。妻子问到:“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?”他思考了一会:“我可能不会回来了。”妻子点点头:“这样啊,那我有可能会改嫁,你也有可能会失去工作哦。”他也点点头:“是啊,毕竟什么事都有可能…你能帮我拿一下帽子吗?”他已经换好鞋了。
他没有通知谁。
没有谁需要他通知。
毕竟也许从一开始,都是他自己的事。
“水,要喝完了啊。”他摇了摇水壶,最后决定现在不喝。
他走了很远,干了很多事,用诚实的劳动换来了合理的报酬,这一切都支持着他的前进。当然也遇到过让他留下的,他只是说:“我还要去找天堂呢。”
有人嗤笑,有人伤心,有人愤怒,有人不解,有人无感。
但是他不管。不管是耻笑,伤心,愤怒,不解,无感,他都走了。他的经历给小说家,那个小说家能写出举世的作品,他的心路给心理学家,那个心理学家能够发现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效应,他的人际关系网给逻辑学家,那个逻辑学家都可以发明一套更高效的分类方式。
但是谁都可以做到不是吗?毕竟早就腐朽不堪了。
所以要去天堂啊。 天堂是怎样的呢?他对自己说。
天堂是怎样的呢?他对衣服说。
天堂是怎样的呢?他对水壶说。
天堂是怎样的呢?他对水壶里的水说。
然后他把水喝了。
走吧,走。
水还剩半壶,他已经做好了喝尽的准备。现在其实还可以往回走,如果愿意折一点寿的话。但是他不会退缩。
“哦我亲爱的老伙计,如果你就这么退回去了我会嘲笑你一辈子的。”然后他笑着对自己说:“哦吉姆如果你敢这样做,我对天堂发誓我一定会用皮鞋尖狠狠地踢你的屁股。”然后他摆摆手:“哦兄弟我明明叫山姆!”然后自顾自的笑起来。
“嘿山姆。”突然有个人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谁?”他敏感地举起了小刀,误以为自己进入了山贼的领地。对方举起了手:“哦不,我只是这片原野的入原人。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或者说这个名字你更加熟悉?别人管这里叫:‘天堂’。”
入原人伸出手拉他爬到山头,从上往下望去,一望无际的原野,和人。
他看了一会,然后蠕动嘴唇:“哦,天,我还没听说过这里有汽车野营。”入原人笑了:“在以前这里只有野餐的地方,人很少,大家围着篝火唱啊跳啊就是很高的消遣了。”他看了看。觉得很怪异,但是说不出在哪。
入原人突然问他:“你喜欢哪件衣服?”“什么?”“啊,你的衣服太破烂了,你想要哪个颜色的衣服?”“紫色吧。”“嗯嗯。”于是入原人给了他一件紫色衣服。
“好,你现在可以去那片原野了。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入原人最后说:“如果可以的话,别去没穿紫色衣服的地方。”他回头:“为什么?”入原人偏过眼去:“没什么理由…不要这么做好不好?”他沉默了。
他在这里很快乐,这里的确像天堂。
他度过了难忘的一段时间。
“我走了。”但是有一天他突然说。“嗯。”入原人很惊讶,但是没有表现出来。
他回头看了看原野。人们按区域地生活与玩乐着,界限分明,看起来非常舒服。
“将来,这里将全是红色,然后在更久远的未来,全是绿色。”他说。
入原人点点头,他笑着说:“不,我觉得,会直接变成杂色。”他微笑着抽着烟斗。
在很久以前,在入原人还不是入原人的时候,人们围着篝火唱着歌,那时候看到不同颜色的衣服会说:“哇哦哥们,你这身好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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